台灣的近代化,以及「台灣人」身分認同意識從何時開始的?是個值得探究的議題。今(18)日晚上台灣公共策益、台灣智庫、台灣青年基金會、台灣教授協會、中央廣播電台、新頭殼、台灣公民人權聯盟、台灣勵志協會以及US Taiwan Watch: 美國台灣觀測站等單位等團體,共同於思享森林舉辦Y’s Day「週三青年日」第110場(「看見台灣」系列第34場),主題:「『關』台灣什麼事?馬關條約與台灣近代化的開始」。
主持人、台灣教授協會會長陳俐甫指出,1895年簽訂的《馬關條約》是影響台灣命運的重要歷史事件,其重要性長期受到台灣史學界低估,幸好有吳密察教授長期投入時間關注探究,讓年輕世代有機會了解《馬關條約》對我們的影響。
台灣智庫研究員陳璽安表示,今年是《馬關條約》簽署 130 週年,《馬關條約》是決定台灣歷史命運的重要轉折點,不只因為日本是第一個對全台灣實行全島統治的政權,也是因為台灣在日本殖民統治下,從清帝國的邊陲迅速轉型為具有現代化制度與建設的殖民地。同時在異族統治的過程中,「台灣人」群體的集體身份與共同命運逐漸成形,例如1920年蔡培火在《臺灣青年》雜誌上提出「台灣人是台灣人的台灣」,這種台灣意識持續被延用至今。
陳璽安強調,知道反抗的歷史,才知道我們今天如何走到今天,也會幫助我們更堅定地走向明天,希望藉此活動,邀請青年朋友們一同回顧台灣的歷史,共同思考台灣的未來。
前國史館館長、《臺灣史是什麼?》作者吳密察回顧,自己於1989年返台在台灣大學開設台灣近代史課程,專門講述1895年到1945年之間的台灣事,這是全國創舉。他指出,「台灣人」是非常年輕、晚近的概念,1895年之前所有史料從未出現過這三個字,「是因為日本人的統治,而我們『不是日本人』,因此才出現『台灣人』的概念」。換句話說,因為有日本人這個語言不同、統治地位不同的「他者」,所以擠出台灣人這個「我們」。
台灣是個島嶼,自然疆界相對明確,但島內地形複雜,切割出不同人群聚落。特別是缺乏橋樑的東西向河流層層阻斷南北交通,造成清代「南部餘糧賣到福建,北部缺糧到福建買」的奇特情況,南北地區甚至連度量衡都不統一,直到日治時期才讓全島約略成為一個整體。
吳密察說,清政府清楚自身的統治制度和科技發展不足以支撐「大政府」,因此安於基本稅收與粗放管理。他指出:「1900年代,台北盆地周遭的內湖、南港、陽明山都是土匪」,這些土匪並非十惡不赦,只是擁有武力的地方仕紳或土豪,試圖填補清政府公權力的空白,敲詐外地人。而日本是近代國家,殖民政權要求壟斷稅收與武力,因此掃蕩這些被歷史課本稱為「武裝抗日」的地方勢力,導入警察及稅吏制度,統一紙幣及度量衡,才讓台灣邁入近代國家的行列。
台灣意識的萌芽源於日本殖民統治時代,台灣人是對抗殖民政府的群體。吳密察強調,日本在台灣是「殖民者和商社大口吃肉,台灣人喝湯」的典型殖民統治,台灣的反日活動相對柔和,主要是針對勞資分配比例的抗爭,而非要求獨立。日治朝鮮(現在韓國)的議會請願運動被批為「親日」,類似內容卻被台灣學者當作最激烈的「抗日」運動之一,形成鮮明對比。
吳密察認為「讀台灣史是為了了解台灣人怎麼來、怎麼去」,我們應該實事求是,誠懇面對真實發生的事件、與外國歷史比較,避免只在同溫層取暖。《馬關條約》標示著台灣現代化的起點,如果沒有《馬關條約》、沒有對抗日本殖民政府的而產生的「我群」意識,「台灣只會是中華帝國裡的另一個海南島」。
與談結束後,主持人和青年們也針對「殖民與抵抗」、「跨學科的台灣史觀點」等提出問題,與談者也深入地一一分析與回答。
Y’s Day「週三青年日」系列活動會持續舉辦,6月25日週三青年日主題是「國軍再升級:制度、訓練與性別的三重挑戰」,邀請胡博硯(東吳大學法律系教授)、余宗基(台灣大學共教中心兼任助理教授)、張國城(臺北醫學大學通識中心副主任)、謝昀希(Podcast《微叛逆ê副駕》主持人、高雄師範大學性別教育研究所碩士)、陳璽安(台灣智庫研究員)一同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