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輕型巡防艦防空型」的原型艦於11月17日正式開工建造,預計將於2026年10月完工交艦。這堪稱海軍近20年來新建的第一艘水面主戰(二級以上)艦艇,頗受關注。然而,在這國艦國造的鎂光燈後,軍方卻正奉命積極爭取採購美軍除役的「濱海作戰艦」(Littoral Combat Ship/LCS),以填補海軍巡防兵力嚴重不足的缺口。
美方官員日前透露,台灣已向美方提出採購美海軍除役之「濱海作戰艦」(以下簡稱LCS)的要求,而且這是台灣軍方得到層峰指示後採取的動作,於今年夏天就已開始洽談。
LCS案的需求與規劃
台灣方面申購LCS的主要理由包括,需汰換日趨老舊的諾克斯級巡防艦(目前仍有6艘服役),現有主戰艦艇數量不能滿足任務需求,再加上近一年多來共軍艦艇不斷進逼台灣週邊海域,我海軍兵力出動頻繁,不僅導致巡防兵力吃緊,而且因而長期擾亂正常定期保修,嚴重消耗艦艇物理狀況,影響艦隻妥善率。知情的美軍官員表示,為因應中共的繞航挑釁,台灣海軍尤其近一年多來出勤率很高,然而主戰水面兵力數量不足,缺乏彈性調度餘裕,致使很多保修工作都無法如期執行,甚至還有艦艇的上層結構都已出現可目視之銹蝕問題,值得擔憂。
由於此案目前還只是處於初期評估規劃階段,細節尚待明確。但據了解,需求數量應該是6艘美軍除役的LCS艦,而且不限特定艦型(LCS有兩種不同設計的艦型)。軍方的構想是透過美國「國防剩餘物資」(Excess Defense Artcles/EDA)管道籌購。
由於海軍建案與取得預算程序還需要至少一年的時間,此案如果能順利執行,也是要等到2025年度以後的事了。是以,海軍可能的標的物應該可包括美國海軍迄今已除役暨已規劃將在未來兩三年內除役的LCS艦。這意味著將可能最多有以下的12艘可供選擇。注意,單艦號者均為單胴艦體的「自由級」、雙艦號者則為雙胴艦體的「獨立級」:
「自由級」(Freedom-class)
LCS-1 USS Freedom (已於2021年9月除役)
LCS-5 USS Milwaukee (已於2023年9月除役)
LCS-7 USS Detroit (已於2023年9月除役)
LCS-9 USS Little Rock (已於2023年9月除役)
LCS-11 USS Sioux City (已於2023年8月除役)
規劃於2025會計年度除役
LCS-15 USS Billings
LCS-17 USS Indianapolis
USS-19 USS St. Louis
「獨立級」(Independence Class)
LCS-2 USS Independence (已於2021年7月除役)
LCS-4 USS Coronado (已於2022年9月除役)
規劃於2024會計年度除役
LCS-6 USS Jackson
LCS-8 USS Montgomery
LCS艦齡雖然還相當低 (目前以除役的7艘實際服役都還不到13年,平均不到8年半,最短的甚至還不到5年!),卻因為將是美軍除役艦艇,所以將可透過剩餘國防物資 (EDA/Excess Defense Articles) 管道獲得。雖然正常艦齡25年以下者售價可能佔原建造價格之百分比較高 (約10-50%),但根據紀德艦案的經驗,其實可透過與美方議價 (並配合美國國會協助) 將之降至報廢價水準 (原美軍造艦成本5%) 。倘若如此,那以這些船當時4億4000萬美元的造價來估算,我們的採購價最低應該有可能還不到7億元台幣,僅相當於海軍目前正在新建的輕型巡防艦艦體成本 (約45億元台幣) 的六分之一!而這批船理論上可直接價購並經過啓封後即可成軍服役,對於需船孔急,而又預算拮据的台灣來說確實具有一定的吸引力。於是,在經層峰聽從建議後指示海軍積極推動。
LCS的優缺點
LCS的原始設計概念就是一種模組化的巡邏艦(corvette)等級多用途載臺,具有相當的前衛、甚至實驗性色彩。該型艦航速快(二種不同LCS艦型的極速均超過44節,高出派里/成功級巡防艦50%!),而且採用噴水推進器,運動靈活性佳,較適合濱海/淺水地區作業。同時,由於(輪控、損管等)自動化程度高,可大減少低艦上人員需求,降低人員維持成本。而最核心的設計構想是,藉抽換不同的任務模組(mission package),同一艘船可用於執行反水面(反艦)、反潛、水雷反制、情監偵、特戰、甚至後勤運輸等多種任務。這些模組甚至還可在一般港口更換,只需幾小時即可安裝完畢。是以,LCS理應相當適合台海平時的偵巡任務,並亦可擔負戰時的部分任務需要。
然而,往往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最重要的,LCS原本就不是為高強度作戰所設計的,故無論其載臺存活性還是戰系性能都不適合台海的高威脅環境。
LCS只採用了美軍Level I 的存活力基線。也就是,相當於巡邏艇,但低於派里/成功級巡防艦(Level II)水準。Level I的存活規格其實並不要求該艦型在被敵火擊中後能持續作戰,而僅是能允許艦上人員安全棄船撤離。頭4艘LCS艦甚至連防震爆的強固化(shock hardening)設施都沒有,電磁脈衝(EMP)與個人核生化(CBR)防護顯然也都付闕如。這與海軍現役的主戰艦艇存活力標凖有相當差距。
戰系方面,LCS的基本武裝構型根本就不具備點防禦以外的防空能力,也缺乏遠程反艦火力(攻艦飛彈)。其次,任務模組的發展並非都很成功。事實上,關鍵的反潛任務包件(ASW mission package)就因拖曳系統等技術問題始終無法解決且嚴重超出預算與期程,美海軍終於2022年放棄。也就是說,LCS艦目前根本就毫無偵潛反潛能力!而且,即便更換可用的任務包件(如:水雷反制任務模組),所需的作業時間也因經常長達數星期,導致美海軍傾向每艘LCS只使用固定的模組。這基本上就宣佈了LCS原始核心設計目標的破產。故我國如欲引進LCS並在戰時執行作戰任務,則顯然必須加裝武器系統,並與現有戰鬥管理系統與感測系統(雷達等)整合。
選型的考量
至於海軍會選哪些船,目前當然還無從得知,但或可先做一些合理的研判。
海軍其實沒有理由同時引進兩種功能相同,但設計與構型完全不同的兩型艦艇,徒增自己的後勤複雜度與負擔。此外,單胴型的「自由級」(Freedom-class) 因為用於調節動力系統之柴油引擎與燃氣渦輪機的混合齒輪機箱 (combining gear) 服役後出現嚴重瑕疵,故障率高。美海軍甚至還必須規定限制不得使用燃氣渦輪機以避免發生嚴重故障,而這導致了「自由級」艦速度急劇下降,只能以大約15節的巡航速率執行任務,嚴重影響戰術效率、彈性、甚至作戰安全性。相形之下,「獨立級」似乎就沒有這個問題,故相對來說,輪機系統的技術風險可能較低,啓封修理的投資成本也會顯著較少。
然而,由於「獨立級」已除役與規劃將除役的總數量不能滿足我海軍的需要,所以可能也無法全部都採購該艦型的船。更何況,雙船體設計的「獨立級」LCS艦在戰系構型上可能還有一些複雜因素(見以下段落討論),而且「自由級」的混合齒輪機的問題也已經驗證可透過改裝得到解決。美海軍並已於2022年完成了首艘的修改,目前似乎使用情況良好。然而,每艘「自由級」的修改工程成本逾千萬美金 。也就是說,如果台灣決定採購二手「自由級」艦,而需執行此改裝以恢復該級艦的設計性能,那改裝的成本就會將籌獲該級艦的成本增加將會有相當程度的增加。
不過,由於這些剩餘物資理論上還符合「外國軍事融資」(Foreign Military Financing/FMF)的資格,故還可能以美國每年所提供的無償援助額度(FMF grants)來支付至少部分的成本。
(下篇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