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當地時間2月11日,白宮公佈了任內首份「印太戰略報告(Indo-Pacific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內容分為五大部份,分別敘述了美國對印太地區政治、經濟、安全、聯盟、及未來威脅因應等事項的承諾與方向。以其總共19頁篇幅而言,僅能對各項事務作原則上的敘述,而無法進入具體的作法。

2022年拜登政府版的印太戰略報告與2017年川普政府所公佈者,在原則上並無太大差異,一樣是經濟、安全、良善治理(民主自由)三大主題。不同的是,拜登政府開宗明義地更強調「Share」這個概念,不同於川普那種「美國至上」主義,更願意與盟國分享經濟成果,也分擔政治與安全責任。

川普時代,印太戰略的前緣是美、日、印、澳「四方會談」,但拜登時增加了「美英澳安全聯盟」(AUKUS)。川普時的經濟思維大體不脫商貿、技術、與能源的流通,拜登則加入了氣候問題。說實話,事隔五年,在印太戰略這方面,「川規拜隨」的脈絡清晰可見,著實沒啥差別。

但究其背後支持要素,川普時代跟拜登時代的差異可大了。川普是個美國第一,唯我獨尊的瘋子,所有盟邦都被他整得雞飛狗跳,但拜登的「共享」(share)同時也意味著盟邦之間將出現一種「協作」機制,明白了圍堵俄、中的工作不可能由美國獨立完成,需要盟邦們的配合,同時也讓大家共享印太協作經濟戰略的紅利。這是一個遠比川普獨霸更加可行的戰略架構,也較可能持續運轉下去。

問題是,國際政治現實並不會容忍好人拜登,反更普遍屈服於瘋子川普。普丁、習大大、金小胖,在川普時雖然也會撒野鬧事,但隨即發現川普比他們更瘋,於是金小胖和川老爺把手從核彈按鈕上放下來,倆人居然在板門店跳起竹竿舞了。習大大被美中貿易戰打得焦頭爛額,其外交官卻從來不敢像在阿拉斯加那樣當面噴嗆美國國務卿。普丁也在川普面前乖得跟貓一樣,好到不少美國人懷疑他倆是好基友。國際政治的現實主義在此表露無遺,就跟瘋人院一樣,當那些侵略者與野心家發現有個人比他們還瘋,通常很快就乖了。

好人拜登卻在登基兩年內,迅速被人看破手腳。阿富汗撤軍撤到形同潰逃,顯示拜登政府的戰略決策系統很有問題,而且他可能已被政府債務逼到透不過氣來,才會下死命令丟盔棄甲。這事被俄、中看在眼裡,此時不弄他,何時才有機會弄一下老美?於是烏克蘭危機先發,台海威軍事威脅升高,連北韓都趁機試射飛彈,焦頭爛額的拜登前後不能相救,亦不可能在地球兩端同時打兩場戰爭,於是只能叫烏克蘭美僑撤離。

偏偏好人拜登又自己露了餡。他強調不會派美軍去烏克蘭救人,因為美俄一旦打起來,就會演成第三次世界大戰。普丁當下應該跟發現山西布政使的五千兩黃金一樣興奮,原來他最怕的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那好,就把烏東軍演得更像第三次世界大戰,看看你拜登能怎麼著?

所以,拜登政府這份「印太戰略報告」在烏東危機正熱時發表,而且講得如此照本宣科,官樣文章,其實根本激不起一絲漣漪。世界各國現在在看的,不是文中的承諾與宣示,而是你拜登老爺怎麼實現這些承諾與宣示?當你撞上俄中新同盟,撞上他們不惜以開啟世界大戰相要脅時,拜登政府的這些承諾還算不算數?再往前面一點看,俄羅斯在烏東的軍事行動,會不會引領中共在台海發動類似軍事威脅?甚至直接佔領外島?美國又將如何因應?這些軍事威脅直接指向美國嚇阻戰略(Deterrence)的核心「可信度」(Credibility)。亦即大家都知道你家有很多槍,但問題是你敢不敢拿出來用?這正是黑道兄弟比警察和軍隊都威得多的原因,不是他家有多少槍的問題?而是他手上只有把改造手槍他也敢亂開。

簡言之,拜登政府2022年版的「印太戰略報告」算是廢了,全世界都在等著看拜登政府對烏東危機的反應與處理能力,接下來這一年可能還有台海與南海新一波危機。恐怕得等到明年後,總結出新的危機與戰略原則,隨後新版的「印太戰略報告」,才能重新獲得全世界的信任與重視,而不僅是一份空洞的官宣文件。